作者:陳勇

 

年輕時看哲學書籍裝逼的濃度很高,有一種「為賦新辭強說愁」的無聊。 現在看哲學書籍,發現生活處處是哲學,哲學並不是什麼高大上的東西,而是活生生的日常行為與所思所想。

我不知道其他人,我看書時常常把自己帶入書中,例如有關生活的哲學,我老是把自己的生活哲學觀與不同哲學流派進行對照。

 

斯多葛派強調「改變我們所能改變的所能控制的事情,不要為我們無法控制的事情而焦慮而煩惱」。

這應該是相當大部分人所奉行的處世哲學。 目測身邊關心國家關心社會的人極少,關心世界、關心環境、關心正義與公平、規則與法律的就更少了。 大多數人整天都忙於工作與生活(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為職位與金錢而忙碌),有點精力與時間,基本上都會花在吃喝玩樂上。 如果這些人身邊出現一個像我這樣整天花相當大部分時間關心國際國內的時事新聞還寫博客評論,基本上看我的眼光都是充滿了驚訝與不解,甚至嘲諷與訥笑。 因為大部分人奉行的就是斯多葛派的觀點,改變他們所能改變的,不但不會對他們不能改變的而焦慮煩惱,甚至連想都懶得去想。

我哩,所奉行的哲學觀完全與此相反。 我就努力地改變不能改變的,例如,我對獨裁體制深惡痛絕,我就不斷地揭露其罪惡,去喚醒人們的頭腦與認知,以促使獨裁體制的改變。

還不僅僅這樣,我還不斷的宣揚規則與法律、公平與正義、道德與良知。 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微弱,所以我不但自己去努力,還希望更多的人參與其中,共同努力,讓世界更美好,讓未來更文明更進步。

我也不認為權力地位、財富階級、別人的眼光等是不可改變的。 我就是不認命,而是努力改變自己的社會階層、財富地位、別人固有的看待我的方式。 我雖然不認為我已經成功了,但我實實在在進步,有些事情也慢慢在改變。

所以,我認為這種哲學觀點是產生惰性與奴性的一種迷藥。 我們不該被這種看似合理的東西所迷惑,要相信我們能夠改變,只要我們付出努力。 個人認為,我們每個人都應該而且都能夠為自己為社會為國家為未來的改變出一點力做一些事哪怕僅僅發出一點聲音。

 

伊比鳩魯派的主要觀點是「快樂至上,享受當下,過著不被察覺的簡單的生活」。

記得曾經讀過一則寓言,說的是:
一個漁夫整天躺下樹下乘涼,享受生活。
鄰居對他的行為很不以為然,問他:“你為何不出海捕魚呢?”
漁夫反問:“為何要出海捕魚呢?”
鄰居回答:“可以賣很多錢,你就會變得富有。”
漁夫問:“為什麼要變得富有?”
鄰居回答:“你就可以享受生活,躺在樹下乘涼。”
漁夫說:“我現在不是在享受生活,躺在樹下乘涼嗎?”

我想,這個漁夫應該是伊比鳩魯學派的典型代表。 人的慾望是無限的,但快樂幸福其實很簡單。 若把追求快樂幸福當作人生的終極目標,其實並不需要賺那麼多錢,也無需很高的地位或名譽什麼的。

不過,這個學派也有很大的問題。 例如,現在西方國家搞的大麻毒品合法化等,就屬於這個學派所追求的東西。 這個哲學觀點告訴人們不要壓抑自己的慾望,不要推遲享樂而要及時行樂。

從更深層次來看,如果人人都追求及時行樂不壓抑慾望不抑制消費,那麼整個國家整個社會就沒有積累,一方面無法應對未來可能的危機或風險,另一方面無法獲得進一步發展所需要的 基礎。 所以,及時行樂並沒有錯,畢竟人生也就短短幾十年,但度要掌握,還是要有一定程度的積累,一定程度的延遲滿足可以作為這個學派的對沖或平衡的工具。 所以,我追求簡單的快樂與幸福,同時也考慮延遲滿足去累積財富去建造拓展未來的基礎。

 

神秘主義學派主張“人生的意義應當跟宇宙的自然法則聯繫在一起”,也就是說,要放大格局,用宇宙的視角去看待生活中的一切。 變化是永恆的,事物沒有好壞之分。

確實,當你為了夫妻吵架、同事矛盾、升職加薪甚至別人的一個眼神而心情鬱悶時,能夠把看問題的角度提升到宇宙的高度,地球都僅是宇宙中之微塵,生命僅如 宇宙之瞬間,你算什麼,你的心情算什麼,一切的一切都沒有爭扯煩悶的意義了,所謂的對與錯,所謂的正義與邪惡,所謂的文明與進步,戰爭與和平,等等 等等,都是庸人自擾的東西。

不得不說,這個哲學主張有其正面意義,是看待與處理生活中的矛盾的一個好的角度。 不過,人是活的,生活是現實的。 當人從宇宙回歸到現實生活之中,夫妻吵架是現實的,辦公室政治是現實的,金錢是現實的,名譽地位是現實的,一切都是現實的,這現實中的一切伴隨著你,困擾 著你,使你無時無刻不需要陷入其中去煩惱或是為了解決這些煩惱而煩惱。 因為人不是神,人是自私的。 宇宙是變化的,但人心是不變的。

 

犬儒主義學派是蘇格拉底的學生安提西尼創建的,提倡回歸自然、清心寡欲、鄙棄俗世的榮華富貴,主張「拋棄文明的面具,丟掉文明社會的價值觀,去過一種真正的自由 的生活,不必在意外界的眼光與評價,不必為了取悅旁觀者贏得旁觀者的讚同而陷入焦慮之中」。 來自希臘文的「狗」在中文中沒有對應的詞彙,以「犬儒」代之,常被解釋為憤世嫉俗玩世不恭。

這個學派在中國古代也有實踐者,比較典型的是南北朝時候的稽康。 他應該是現代天體主義者的鼻祖,整天赤身裸體,以致人們把他當瘋子。 朋友去看他,他對朋友們,天地是我的衣服,房子是我的內褲,你們怎麼跑我內褲裡頭來了呢?

安提西尼是個博學的、善良的人。 亞歷山大大帝曾經想與他對話,問他“我能幫你做些什麼嗎?”,他回答說“請別擋住我的陽光”。

實際上,我們所謂的正常人是不是偶爾也會犬儒一下呢? 我記得高考結束當晚,兩三個宿舍的男生跑到學校食堂外洗碗池旁去沖澡,大家全脫光了,一溜排開,用盆接水然後互相衝,而且高聲唱歌,嚇得幾 個去打水的女生花容失色尖叫倉皇逃開。 洗完之後,也不穿上衣服,用盆子擋住下體一路高唱,藉著暮色光著屁股回到宿舍。

不得不說,這種哲學主張有其可愛甚至美學上的意義,但畢竟社會向著文明又進化了兩千多年,現在這種東西應該不是正常人所能夠接受的,比如隨地大小便、赤身裸體 等。 雖然現代社會也有天體營天體海灘裸體騎行裸體遊行等活動,但參與的人並不多,而且也僅僅是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或區域作為文化活動的一個部分而開展的。

這種東西正面的價值應該是有利於克服社交恐懼,可以在這上面做些文章。 例如一個人對在大眾面前演講有恐懼感,讓TA在超市、車站或廣場大聲唱一首歌可能有助於克服這種恐懼。 當然這種東西用來釋放超常的壓力也是可以接受的,例如高考結束之後的瘋狂行為。